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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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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舒適的辦公室沙發不睡,竟然跑到教室裏來,這是什麽情況?

算了,緣由也不用管了,雲雀君的起床氣完全是魔神級別的,除了自己醒來,被其他任何人吵醒都會戾氣值滿點大殺四方,問題是他還特!別!容!易!被吵醒。

我站在門口,思量著要不回家再說指環的事情,但是如果這個期間雲雀把那要命的玩意兒丟掉了怎麽辦?

於是我用手勢向坐在門邊大氣都不敢喘的飛機頭借了紙筆,迅速留言,用另一張紙寫下“雲雀醒來把衣服和留言給他”,亮給飛機頭看,外套丟給他,然後就懷著覆雜的心情離開了教室。

天地之大竟然茫然不知所歸。

阿綱山本獄寺他們都沒在學校,聽說是被拉去特訓了,所以我還真是舉目無親。

在偌大的校園裏轉來轉去,最後坐在了操場邊,看著大約是一年級的學生們練習短跑,女孩子們的小腿線條柔美得讓人心顫。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一米六的身高不上不下的,單就比例來看也敢厚著臉皮說自己腿長,纖細倒是真的,胖了爬不了墻。所以大致來說,穿裙子還是蠻好看吧,我腿上沒留什麽疤。

但事實上,到並盛之後才開始穿裙子。

瓦利亞會發作戰服,實用性強也超帥氣,但鑒於基本是純男的團隊構造,研發部門沒有設計女性作戰服。後勤部門的話,倒是會發相當女性化的制服——魂淡我怎麽會穿女仆裝啊!端著盤子走在路上都會被猥褻的好嗎!

兩年前和我同屋的那個女孩兒就被糟踐過,她是個普通人,當時剛剛十八歲,老爸是瓦利亞後勤大隊的一個廚子,覺得東家雖然危險但是薪水超高,女兒放眼皮子底下也沒問題,還能補貼家用。她衣衫狼藉地回屋子裏來,只知道哭。當時我已經清楚那是怎麽一回事了,暴力從來和那些東西離不開。我拍著她的臉說姑娘別哭了,給我兩個錢,我去幫你做掉那個人渣。她茫然,我說算了室友一場不要錢了,你給我描述一下到底是誰,挑個解恨的死法。

後來我就去弄死了那個人,手段血腥不必描述。那是我剛開始出任務的時候,自暴自棄式地沈溺在殺戮中,年紀小根本不是問題,瓦利亞裏面除了那幾個大佬基本沒人能擋得住我。

斯庫瓦羅把我狠揍了一頓,因為人渣再怎麽渣都是你的同夥,不能殺同夥,不然團隊就得亂套。按規矩我是要死的,但斯庫瓦羅是當家,在事情暴露之前雷厲風行地召開殺手部分的員工大會,頒行了新法令,把所有骯臟的行為都禁止了……當然,法令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做,只要你能保證沒人能處罰得了你。總之確定了那個人渣死有餘辜之後,斯庫瓦羅才把半死的我提出來,說私鬥也他媽是禁止的,鑒於那個人該死,所以就饒我一命。

那個可憐的姑娘辭職了,我一個人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傷口發炎引起高燒,沒人來照顧。

斯庫瓦羅半夜過來,帶著退燒藥消炎藥之類的一大堆,然後就走了,什麽也沒有說。

那時候我只是覺得很委屈很難過,現在想來,那就是瓦利亞。

斯庫瓦羅對我好,是真的很好,但我們屬於瓦利亞。

想得太遠了,本來是想說來了並盛之後變得比較像正常的女孩子了,能穿裙子還給男生送巧克力什麽的……又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我揚起了嘴角,在心裏說不會後悔的,什麽結局都不會後悔的。

一直坐到體育課結束,想著雲雀君怎麽著也該醒了吧,所以起身回教學樓,去風紀委的辦公室。

我敲了兩下,等了片刻,就直接拉開了門。

雲雀並沒有在。

走進去,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間,雲雀大概不會還在教室,我在留言上說了求他別丟掉指環,醒了請來你的辦公室,所以還是待在這兒等他出現吧。

抽了桌上的一本外觀上看起來很艱澀的書,我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掃了兩行,就倒下去舉著書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然後睡著了。

也不是真睡著,我經常的睡眠狀態,一丁點響動都可以立即清醒。所以門被拉開的時候我一下子端坐起來,一手按著額頭,擡眼望過去。

隔得略遠,雲雀站在門口,屋子裏暗而外面亮,明暗切割著拉出少年鋒利的線條,那身影筆直如松竹。

不知道是小神棍的卦算得準,還是因為他那樣說了於是我不自覺地往那條道上拐,總之真的覺得最近心理活動越來越異常,在面對雲雀的時候。

我抱著某種程度的心虛跟他打招呼:“下午好,雲雀君。”

他走進來, “有事?”

“上午那個人有點事情沒有交代清楚,我來傳話。”

“嘖……說吧。”

雲雀從我身前走過,坐到桌後他的椅子上去了,我從頭至尾沒看清他的表情,不能察言觀色未免有點忐忑,哪怕他說話的語氣還是挺正常的。

“上午那個人,人稱‘跳馬迪諾’。”

“我知道,說重點。”

“跟他鍛煉,然後你會有很多場高水平的架等你打。”我跳到核心。

雲雀終於肯正臉看我了,眼眸似寒星,眉微微皺起來,真是難伺候的主。

我只能迅速地打一遍腹稿,然後簡潔地介紹清楚情況。

雲雀舉起那半枚指環,瞇起眼睛,“彭格列……守護者?沒興趣。”

“我剛才都白說了是麽……”脫力感襲擊了我,“這個再談,總之明天你再去和迪諾打一架吧,他會好好打的。”

雲雀輕哼了一聲,大概是同意的意思。

我剛放下心,就聽見雲雀冷不防的一句:“那個瓦利亞——”

神經一瞬間繃緊了,我生怕這大爺說你帶路現在就去揍他們怎麽樣。

但是雲雀說:“你本來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這個不重要啦,我現在已經是阿綱的人了。”

順嘴說出了往常是用來搞笑的表達,在我覺察出錯了之前,室內的氣壓驟降。

風雨欲來之感。

我只能補充解釋:“是加入阿綱的家族了。”

雲雀涼薄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都可以替他說出臺詞了,不要搞錯了你是我的人什麽的……啊,雲雀君一定是這麽想的,因為你喜歡我我不一定喜歡你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把你帶在身邊所以你就是老子的人了別三心二意……摔!

我腦內活動有點劇烈了,所以沒控制住,對上雲雀的視線,大概眼神有點殺氣騰騰,他竟然把目光移開了。

氣氛還是十分沈郁。

“所以……是怎樣?”我還是主動把話題挑回去了,“我曾經是瓦利亞的一員,有何問題?”

雲雀沈默了片刻,“沒什麽,照你說的,你作為叛徒,不會被抓回去殺掉嗎?”

“叛變有風險,行事需謹慎,”我隨口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嘖,弱者的心態。”

……=口=本來以為大爺你會說我罩著你呢,我太天真了。

“那麽,就沒什麽事了,”我起身,“放學了,我回去了,晚餐有特別想吃的嗎?”

雲雀沒有回答我,我也想著自己的事,就站了那麽兩分鐘才反應過來,準備問地主大爺你到底要不要下單啊。剛側身,視線就撞上了那雙漂亮的鳳眼,寧和淡然,微黯的藍似乎帶上了深邃的顏色。

雲雀不可能畏懼和別人對視,所以他就那麽平平靜靜地看著我,開口道:“跟著我。”

我楞住了,腦海裏一瞬間轉過了無數吐槽,但最後加快跳動的心臟只抓住了一個正經無比的念頭。

“不會這麽好吧……”我不自覺低聲說了出來。

“不想莫名其妙被殺掉就禁止擅自行動,”雲雀說,毫無忸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給你拒絕的權利。”

我張著嘴,半天才結巴著說:“不用——是不用給拒絕權。”

媽蛋該給的時候不給現在一副賜予你公民權只要你離開避難區的口吻是要怎樣啊!不對堂堂正正的人物七海唯呢!這種時候就應該說老子要公民權為此寧願去打哥斯拉啊!

……

心臟真的是一種奇異的器官。

我按住胸口,感受它的搏動,那同樣奇異的腦子冒出一句話給我——果然沒有胸了,按著都跟平板一樣。

所以我瞬間就不矯情了,望著雲雀,彎起眉眼,真心實意地笑了,“你什麽時候變得可以容忍弱者了?”

雲雀一定相當不喜歡我提問,因為他經常答不上來,而這個問題不能使用必殺技,否認就是變相承認了。所以他在瞪著我思考了數十秒之後,勉強地找了個答案:“你還有用。”

有用……有用就可以嗎?

說得對,即使是活下去這麽簡單的事情,也要自己有用才行啊。

“雖然聽起來很感動而且好像更喜歡你了,”我微笑著,“但可行性不高啊,雲雀君你還是給我開個急救專線吧。”

他未解,我說:“嘛,不可能時時刻刻黏著你吧,否則我一定是死在你手下的信不信?我的行動會報備,有事打電話求你來救我。”

雲雀瞇了瞇眼睛,最終點頭說隨便你,就自己忙自己的公務去了。

搞了半天地主還是沒下單,我也懶得問了,告辭出去,晃到超市那邊隨便看看吧。

第二天,老老實實地在家做好便當(上課?那是什麽東西?)之後,掐著點兒走到學校去,天臺上迪諾和雲雀還在互揍,都掛了點彩,但兩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

看來他們一時半會兒是沒心思休戰吃飯了,所以我跟羅馬裏奧大叔坐在角落裏聊天,我說迪諾君和雲雀意外的契合啊不如收了吧。大叔還能一本正經地回覆我道那是彭格列看中的成員我們加百羅涅不能撬墻角啊。我深以為然,說美人都是禍水,不能讓禍水破壞你們世代的友好。大叔就有點沒法子維持正經了,嘴角微抽著說我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七海小姐請不要用你們真是迷途知返的口吻。

我只能揮著手說:“領會精神。”

“說到美人都是禍水,”大叔說,“七海小姐您才是最需要小心的一個吧。”

“嗯哼?從何談起?”

“年輕的時候被表象迷惑得太厲害,會奮不顧身地去追逐那漂亮的幻影。但女孩子總是要容易受傷,和容易萬劫不覆一些。”

“受教,羅馬裏奧先生您還真是……”我咬掉了“神棍”兩個字,“擁有某些先知、預言家之類的屬性嗎?”

“不,我只是,”大叔沖我溫厚一笑,“想要報覆七海小姐您剛才對我的打擊罷了。”

……我這才知道面前這位長相沒什麽辨識度的黑西裝大叔是位高人,迪諾君一定是在Reborn和這個人的雙重熏陶下不知不覺地走上黑暗大道的。

迪諾揚聲道先休息一下吧恭彌。我擡眼望過去,兩個人總算暫時休了戰。

我可以從雲雀的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判斷出其實他心情不錯,但他仍然獨行俠似的接過便當一個人跑到小高臺上吃飯。

和諧的時光總是過去得很快,午餐過後他們繼續互揍,都不怕胃下垂。迪諾都有點哭笑不得了,分神跟我說七海勸降這個事兒你還是幫幫忙吧,然後就被抽了一拐子。我只能深沈道迪諾君你還是專心制服雲雀吧,祝福你。

雲雀仿佛感覺不到疲憊的樣子,攻勢甚至越來越淩厲,迪諾大概有點浮躁了,接連失手,我驚訝地想難道迪諾真的要輸的時候,他卻忽地出奇制勝,虛晃一招之後鞭子順利纏住了雲雀的腰。

喲,雲雀君真是小蠻腰。

小蠻腰朝著迪諾的方向沖過去,迪諾抽鞭,雲雀穩不住,身體失衡,迪諾沒耽誤一丁點時機,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地拉過雲雀然後一把按在身後的綠色鐵絲網上,嘴角一勾,聲音低沈道:“恭彌,你輸了。”

我都忍不住要捂臉了,為了轉移註意力只能跟羅馬裏奧大叔說話:“迪諾君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吧,該蠢萌的時候蠢萌,該霸氣的時候霸氣,還有一把風流好嗓子。”

大叔一臉驕傲地回應:“那當然,Boss的人氣很高的,但是他一向潔身自好。”

“終於栽在雲雀這兒了,”我假笑,“準備聘禮好還是準備嫁妝更正確?”

羅馬裏奧大叔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報覆心很強的,我也是跟著Reborn混過的,一點都不良善喲。

大叔一臉鎮定地說:“夠了,七海小姐,咱們的恩怨就此了結吧。”

“那我們要攜手共進去幫忙嗎?”我擡手一指,“我覺著迪諾君摁不住。”

“……不,雲雀小哥應該是願賭服輸的人。”

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掙紮戲碼,在我轉移開註意力的時間裏,迪諾和雲雀已經交流完畢達成了共識。迪諾君一臉輕松地放開雲雀,然後就被一拐子抽到了地上。

我……覺得雲雀君並不是什麽願賭服輸的人,而是個傲嬌的小無賴,所以還有點緊張地想著要不要我跟大叔接力再把雲雀摁住讓迪諾真正把小無賴制得妥妥帖帖。

然而雲雀居高臨下地瞥著迪諾,清清淡淡地開口:“姑且加入好了,如果不夠有趣的話,我會毫不遲疑地退出。”

=口=竟然這樣就答應加入了?果然對付雲雀就是要按在墻上說話!下次有機會試試!

迪諾恢覆得特別快,跳起來的時候竟然掛著陽光燦爛的笑容,說那接下來恭彌你就得跟著我特訓啦。

雲雀冷哼一聲,說下次一定咬殺你。

迪諾傻笑著摸頭。

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準備撤,雲雀大步走了過來。

我一楞,感知到了危險,後退一步,手都放到了隱藏的武器上,雲雀卻出乎意料地抓住我的右手手腕,把我拖走了……真的是拖!

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到雲雀現在一定很惱火,伴隨著某種程度的憋屈。我不能幸災樂禍,因為這家夥看樣子是準備找老子發火!

媽了個蛋的不要欺人太甚!

迪諾和羅馬裏奧大叔竟然都不追上來,我踉踉蹌蹌地隨著他一路被拖到樓梯,在轉角處終於站穩了,反拉住他。

“你這是在做什麽,”我冷冰冰地瞪著他,“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嗎?遷怒也適可而止吧。”

我真是太義正辭嚴了!

做好了被攻擊的準備,反正我最近也是很浮躁動不動就想打架的狀態,然而下一秒,後背撞上了墻壁,肩膀被摁得略疼。

老子簡直是虎軀一震。

黑發投下的陰影裏那雙幽深的眼睛盯著我,明明已經是勾人的線條了,還有那麽神秘的顏色,直視的時候簡直不能說話,無法動彈。

恭喜我又解鎖了“抖M”屬性。

總之我被雲雀按在墻上,他一臉冰霜地盯著我,我還不能擡腿攻擊他,反而小有點心跳加速,果然正常思維已經崩潰。

“很屈辱的姿勢吧?”雲雀聲音冷淡,“被人這樣對待會怎麽想?”

“迪諾出賣我,”我吸一口氣,帶著怒意反而笑了起來,露出尖細的虎牙,“不過,你要問我怎麽想的話——我會想跟這個按住我的人談戀愛滾床單結婚生子生生世世糾纏不息。”

雲雀很是楞了一下。

來快點本心發現去跟迪諾談戀愛滾床單結婚生子生生世世糾纏不息——生子有點困難總之你領會精神快點去!

雲雀簡直是用一副大腦死機的表情地對著我,嘖嘖嘖好難得真想拍照。然而他的眼睛還是那麽有殺傷力,所以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最終他撤了手,轉身生硬地甩下一句:“你還不夠資格。”

他走了,我死機了。

反應過來了。

啊啊啊媽蛋我剛才都說了什麽啊!雲雀跟我的腦電波根本不在一條線上不可能領會到我的本意啊!那個自負過度的中二帝一定他媽的理解成老子的進階告白了!

臥槽槽槽槽……我還怎麽再面對他……

萬念俱灰。

作者有話要說: 前邊關於弱者的對話時,真的好想這麽寫:

——你什麽時候變得可以容忍弱者了?

——只是容忍你而已。

但還不到時候啦,雀哥對蠢唯還沒有到達這麽直率的地步。嚶,最近一直在刷唯的好感度。是這麽設定的喲:女人愛一個男人,往往要比男人愛一個女人的代價高很多。(語出《龍三下》座頭鯨)

呃,劇透……唯在這裏自作主張地給“有用”加上了太大的意義,簡直是悲劇的引線——正文一定不會是悲劇的請放心!

話說按在墻上什麽的作者太愛……雀哥要是再高一點就好了,就可以不往逗比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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